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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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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牧站在自己的房門前擡頭看著天,忽而看見後院發出的紅光,暗暗想:“許願了嗎?是個什麽樣的願望呢?”

林喻慈看著呆呆站著的喬牧,便走上前與他說話。

此時的林喻慈已經換回了女裝,她其實更適合女裝,說到底還是個亭亭玉立傾國傾城的少女,本就該是青春貌美的樣子。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林喻慈道。不知為何,她總喜歡跟著他,看著他,他總有一種吸引力,讓她在與他一起的時光裏如此安穩舒適。可他與自己之間的距離卻那麽遠,就算現在在他身邊的就是自己,可與他的心總像隔著千山萬水,怎麽也跨越不了。

“嗯,沒。”喬牧回答道,語氣平淡的像是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可林喻慈就是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比任何人都要熱情都要有情義。

林喻慈不禁想起自己與喬牧初見時的場景。

那天臨江城也下了雪,林喻慈依舊著一身男裝出來閑逛,她總說女子出門多有不便,幹脆穿一身男裝,也方便許多。

走在大街上時,正巧撞見喬牧被一群青樓姑娘圍住,大概是看喬牧長得白嫩俊秀,個個都往他身上撲,林喻慈怎麽也不會忘記當時的喬牧有多窘迫,紅著臉朝著那些姑娘連連擺手,硬是說不出一句話。

林喻慈本是想著看看戲的,實在於心不忍看見喬牧這般困窘羞澀的樣子,俠義心一起,說幹就幹。

林喻慈沖上去一把勾上喬牧的肩,這下喬牧更窘迫了,怎麽還來個男的!?

喬牧不停掙紮,林喻慈一手控制住喬牧不讓他跑掉,一邊給他使眼色,示意自己是來解救他的。

“哎呀,林兄,你怎的在這裏啊,你夫人找你半天了,說是你家兒子生病了,讓你趕緊回去呢。”林喻慈邊說邊帶著喬牧逃出“重圍”。

喬牧就任由她帶著自己走,腰間的星石便在此時發了光。

之後,喬牧便被她帶到了林府,喬牧與她互道了來歷,並向她證明了自己的確是神仙。

林喻慈本是半信半疑,為何這未黎一族都會來到人間,怎麽人間眾多古典書籍,卻未曾有記載。

喬牧給她解釋道:“未黎一族歷劫完,在人間的痕跡會被抹去,包括命定之人的記憶,也許有人會記錄下來,但幾乎是不能留得下來的。所以對此的記載少之又少。”

這樣說了,林喻慈卻還是不能完全相信,畢竟這等好事,怎的就在自己身上應驗了。

為何來過人間的未黎族人不曾再回到人間呢?她曾這樣發問。

喬牧也耐心的解釋,是因為回到素霜城的族人必要喝下未黎族的聖水,也就是凈清池的洗塵水,那水可讓服下者摒棄在人間的執念,斬斷對人間事物的牽掛,也就是說,回去之後,人間的一切與未黎族人而言,不過是一場劫數,難忘的,想記住的都會忘記,深刻的,刻骨的,都會消散,如此便可修成正果。

聽了這話,林喻慈便再不過問此事,她不願忘記他,亦不願被他忘記,可自己會成為他的執念嗎?

思緒將林喻慈拉回現實。

林喻慈看著月下的他,以後,自己真的會不記得他嗎?她不敢想。

“你的願望呢,可想好了?”喬牧竟自己與林喻慈說起來話,以前都是林喻慈說,他聽,有時會應和幾句,但卻是極少。

“嗯,想好了。”林喻慈看著他,腦海裏突然有個想法。

喬牧轉頭看著她,似在等她繼續說,他總這樣寡言。

林喻慈自然是明白他的。

“我想,我心牽之人亦心歡於我。”林喻慈笑著道,若是這樣的話,該多美好。若是自己許了這個願,自己便可以一直陪伴在他身邊了,那該有多好。

喬牧本有一絲訝異從眼神中閃過,但只不過轉瞬即逝。

“你可想好此人是誰?”喬牧還是冷淡的語氣。

“嗯,不過,現在還是秘密。”林喻慈還是笑著,心裏的那個人,不是在面前嗎?

那日喬牧將她護在身後說著別怕的時候,她動心了,身旁的這個人,也從此認定了,哪怕最後誰也不記得誰,都可以無所謂,她只願他陪他度過能夠一起度過的時間就夠了,雖然這樣很自私。

喬牧拿出自己的星石,告訴她應該如何做。

林喻慈咬破手指,鄭重地將自己的血滴在星石上,心裏的那個願望映在那塊玉石上,會是個好的結果吧。

林喻慈不知道,她許的這個願望,將來會讓她遭受什麽痛苦。現在的她,只想要此刻的溫存。

陸遙山與洛雲禾在林府一住便是許久,春天在悄無聲息中慢慢靠近。

洛雲禾與林喻慈都是喜鬧的性子,經過這麽多時日的朝夕相處,早就是形影不離了。

陸遙山這些日子可是憋壞了,本想上山尋尋有沒有小妖為禍人間,自己好練練身手,他早已大好,但洛雲禾與林喻慈硬是不肯放他出門。他便日日待在林府,不是陪林父品茶,要不就陪喬牧下棋,有時得空可以偷著練會兒劍。洛雲禾倒好,每天跟著林喻慈出去玩,時不時帶回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說是給陸遙山解悶,最後還是他們自己拿去玩了。

這都春天了,陸遙山便想著回帝京去,便前去與大夥道明。

“你要回帝京?我也要去,你現在已經與我分不開了,現在你去哪玩便去哪。”洛雲禾道,現在陸遙山是自己的命定之人了,他是甩不掉自己這塊狗皮膏藥的。

“若是阿雲去,我也要去。”這等闖蕩江湖的風流浪事,林喻慈怎能不參與。

“我也一同去。”喬牧自然不能落下。

“我此番回帝京不過安排些事務,事辦完了我便回來,與阿雲一同去尋我的父親。”陸遙山道。

原來是這樣的願望。

“遙山,可有方向了?”喬牧問道。他倒是可以用法術幫忙找找,這樣一來也能快一些。

陸遙山搖搖頭道:“沒有,阿雲曾用法術為我窺探過,卻不知為何始終尋不到我父親的蹤跡。”

“阿雲,你竟修成了知微術?”喬牧有些驚奇,洛雲禾的仙資不少受到其他王室的嘲笑,如今卻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洛雲禾驕傲地點點頭。

來了一趟人間,修為便增長得如此快,著實讓人驚嘆。

“可有什麽線索?”喬牧轉向陸遙山問。

“我打算去找我的師父,他與我父親是故交,我的一身武藝便是得他親傳,只是自父親失蹤後,他只每天照料我,只字不提我父親的下落,我曾追問他,他只道不知,但我總覺得他知道些什麽,可待我長大成人,他也歸隱了,再沒與我聯系。”陸遙山道。

陸遙山只知自己的師父歸隱於一田園山水處,可並不知他具體在哪,洛雲禾用知微術探尋了半天才找到他在南方的潯景城。

“那我們便在此處等你,待你辦完事,我們再一同出發。”喬牧道。

“嗯?不對啊,你若是與我們一道去,那你自己的事怎麽辦?”洛雲禾突然想起來,喬牧不是也有使命要完成嗎?若是一直跟著自己,怕是不能完成了。

喬牧也想起來了林喻慈的心願,對著林喻慈問:“那人,現在何方?”

林喻慈有些不好意思,道:“無妨,來日方長,我定能找到心裏的那個人。”

喬牧沒有說話,來日,方長嗎?可他在人間的時間,只有一年啊。

也罷,若是林喻慈還未找到心中所念之人,那便再等等。只是不知,這個姑娘竟是如此天真爛漫,只願剎那芳華與君偕老,不枉一世追尋。

“也好,若是哪天尋到了,告知我便可。”雖是答應了完成這個心願,不過喬牧這個對情愛一竅不通的榆木腦子的人,怎麽幫她呢?

這事看來得閱歷頗豐的洛雲禾出馬了,她雖只是多聽了些折子戲,多看了些講男女情愛的話本,但總歸是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跑的。

“原來我的小喻慈想要個心上人哪,要是瞧上哪家的公子少爺,盡管告訴我,我定給你追到手。”洛雲禾用一副不可描述的表情看著林喻慈,而林喻慈卻總有一種要被賣了的感覺。

林喻慈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太好的事,連忙搖頭道:“不用了,不用了。”

“誒,不要害羞嘛,就這麽說好了啊。”洛雲禾自是不願放棄。

林喻慈紅了臉,默認了這件事。

“那便如此說定了,待我從帝京歸來,我們就一起去潯景城。”陸遙山道。

次日,為了能夠速去速回,喬牧用瞬行術帶著陸遙山一同前往帝京。還真別說,與喬牧一同前往的陸遙山,倒有幾分小鳥依人的感覺。

一天後,陸遙山與喬牧便返回了。

林喻慈與洛雲禾都想乘馬車去潯景城,好欣賞沿途的風景,洛雲禾來到人間還沒到處走走呢,不是尋喬牧就是打妖怪,實在無趣的很,反正時日還長,也不急於一時,況且陸遙山也說不著急,還可以順道替喻慈找她的心上人呢。

四人便包了輛馬車,安排妥當後,收拾了一下行囊便出發了。雖說洛雲禾與喬牧不用帶衣物,但為了偽裝在凡人中,當然是得要入鄉隨俗了。

其實林父一開始是阻撓林喻慈與陸遙山他們一同去的,畢竟家裏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以前她著男裝出去閑逛,不學禮儀詩書都可以任由著她高興,但此番是出遠門,也許一年半載不見她,這叫為人父母的怎的舍得?但拗不過林喻慈軟磨硬泡,軟硬兼施,終是說通了她的父母,再加上陸遙山和喬牧的再三保證會護林喻慈周全,林父才松口,含著淚送別他們。林喻慈見父母這般不舍,心中不免與他們感同身受,但這是林喻慈一直想嘗試去做的事,出去闖一闖,再不要父親的庇護,母親的陪伴。

馬車顛簸,洛雲禾卻有些興奮。

“人間真是有趣呢,我倒有些不想回素霜城了。”洛雲禾對著身邊的陸遙山道。

陸遙山本想與喬牧一同在前面騎馬探路的,可洛雲禾三人堅決不準他騎馬,說什麽,怕他傷沒好再騎馬摔著了,且就安生在馬車裏歇著。可惜洛雲禾不會騎馬,林喻慈便跟著喬牧在前面騎馬了。

陸遙山正因無法展現自己馬背上的英姿而有些無聊,閉著眼睛養神呢。

“那你便不回去。”陸遙山閉著眼睛回答道,倒是十分不走心,明明是一句感人的挽留她的話,竟被他說得如此平淡。

“那可不行,我上有一雙等著我養活的父母,還有姐姐兄長待我尊敬,我......”洛雲禾正準備滔滔不絕,陸遙山突然一睜眼,打斷了他。

“再吵,我現在就把你丟回去。”說完便又閉了眼,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洛雲禾不以為然,切,素霜城如此難尋,你一介凡人怎麽尋得到。不過這些她只敢在心裏說,陸遙山不能將自己丟回素霜城,丟出這馬車他還是做得到的。

洛雲禾便安分的待著,不過時常會因為車外的景物太過新奇美麗而發出幾聲驚嘆。

陸遙山無奈的搖搖頭,嘴角卻掛著笑。

這個傻子。

馬車外,喬牧與林喻慈並排騎著馬,一路上少不了幾句交談。

“你與阿雲是如何相識的?”林喻慈總是很想了解喬牧的過往,之前也不少聽洛雲禾說她與喬牧兒時的趣事,但林喻慈卻很難把洛雲禾口中小時候的喬牧與身邊這個人聯系在一起。據說,喬牧小的時候非常貪吃,總喜歡去廚房偷吃點心,還被他母親抓著幾次,每次他都不說話,就低著頭,倒真是個做錯事的孩子。其實洛雲禾不知道,他去廚房偷拿點心不過是因為洛雲禾曾誇讚過那叫清露糕的點心美味,所以只要母親做了這個點心,他總要拿些給洛雲禾。雖然洛雲禾是個公主,什麽美味嘗不到,但是因為她覺得論清露糕,還是喬牧母親做的好吃。

“我是素霜城將軍的庶子,而她是素霜城的五公主,我父親和兄長在我小時候便因為平叛戰亂餘孽不慎犧牲,城主念在我父親膝下就我一個兒子,而我又與阿雲的大哥也就是素霜城大殿下交好,城主便特許我進王宮與大殿下一同處理事務。”喬牧解釋道,今天是心情好嗎?竟說了這麽多話。

“便是那時熟識的嗎?”林喻慈問。

“我初到王宮時並未見過阿雲,那時我還不懂規矩,沖撞了王宮裏的王室子弟,皆因我是庶子,本就不受人歡迎,他們本想將我治罪,恰巧碰上來找大殿下的阿雲,她救下了我,從此便經常來往,日子久了就熟識了。”當時喬牧的母親失了父親的庇佑,地位一日不如一日,最後竟落個普通子民的境況,好在城主心善,又賞識喬牧的才能,收留了他們母子二人,喬牧的母親從不把自己當皇親貴胄,能不用王宮的東西就不用,有時自己做了些小巧的東西,出宮去賣了賺錢做些點心給王宮裏的孩子們吃,這些糕點大多是清露霜雪做的,吃起來綿軟松糯,頗有仙家的風味,其滋味變幻莫測,有甜有鹹,雖是美食,但其實真正領情的只有洛雲禾。

喬母一般都會留下些以防喬牧餓了吃,誰知每次都會提前被喬牧偷拿去,由於本就是給喬牧備著的,喬母對他並未有過多責罰,只是疑惑,自己的孩子自是自己最為清楚,喬牧並非貪吃之人,但見他如此喜歡這糕點,便由他去好了。

“是這樣啊。”林喻慈有些落寞,原來他們有這麽一段美好記憶啊。

“我不過是大殿下的一個手下,本不可與公主如此稱呼,但阿雲不願與我如此生分,不喜與我主仆相稱,尋了個契機,讓城主陛下封我做了個官,在人間應叫王爺,還特許我可與阿雲不遵等級制度。”洛嶼城主本就極欣賞喬牧,若是寶貝女兒求個情,自己便就答應了。至於洛雲禾為何這樣做,大概是不想喬牧再被那些紈絝的王室子弟欺辱,若是喬牧身份不同以往了,地位自然是高了許多的。

照洛雲禾的話說,喬牧是她一生摯友,喬牧護她守她,自己自是不能虧待他。

“原來是這樣,真羨慕你們,可以從小一起長大,感情還依舊這麽好。”若是自己也是未黎一族該有多好,這樣自己便可一直陪伴在他身邊了。

林喻慈看著旁邊騎馬的那個男人,風吹起他垂下來的頭發,如此飄渺俊逸,本是個極斯文有禮的樣貌,竟也有如此堅硬執著的一面,他與阿雲的感情,一定是堅不可摧的吧。

喬牧沒有說話,他總沈默著,像一譚靜水,波面平靜無瀾,深處卻讓人難以捉摸。

“我想與你們一道修行,我也想有能力可以懲奸除惡。”林喻慈突然道,她真的想如此,哪怕很渺茫,哪怕最後只是徒勞,這都沒關系,因為若是成功了,便可常伴君身側,何樂不為?

“修道之路艱難險阻多,你可想好?”喬牧問道,帶著林喻慈修行未嘗是不可的,不過這並非常人可以承受,其中之艱辛,根本無法想象,自己倒是生來是仙骨,若是這凡胎□□修行,可不知要難上多少倍。

“再難我也不懼。”林喻慈很是堅定,現在的她需要的是時間,是更多可以陪在他身邊的時間。

“那好,待我們到潯景城,我便授你些法術,這路上,你便看些經書典籍,學些心法咒語。”喬牧道。

喬牧嘴角微微上揚,末了卻又連忙抿抿嘴,眼裏轉瞬即逝的笑意還是被林喻慈捕捉到了,自己也可以為他帶來快樂嗎?

喬牧只想如此一來也可助林喻慈以後可以自保,再無性命之憂。

林喻慈聽到喬牧答應了,心裏不免有些興奮,不論最後可否成功,若是擁有這樣的一段回憶,也是好的,哪怕最後忘了,也在所不惜。

林喻慈初見喬牧與洛雲禾時,倍感親切,說不定自己前世真的與他們是一家人呢。這樣的話,也許自己修道便可多幾分成功之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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